新華社北京8月6日電 題：政策與權力的雙重爭斗——特朗普政府的關稅官司遠未了結
新華社記者馬倩
美國特朗普政府聲稱將自8月7日起對多國征收高額關稅，但其關稅政策在國內引發的官司遠未了結，美國國內對白宮關稅政策涉嫌違憲違法的質疑聲日益高漲。
在美國一家聯邦巡回上訴法院近日舉行的聽證會上，多名法官對特朗普政府是否有權力決定對眾多國家施加大規模、高額關稅提出質疑。
美國《紐約時報》說，特朗普政府目前面臨十多起涉及關稅政策的訴訟，如果敗訴將在關稅政策上“回到原點”。美國法律專家認為，這場司法大戰既是美國國內的貿易政策之爭，也是有關總統權限的權力之爭。
“那項法律根本就沒提關稅”
上周，華盛頓特區聯邦巡回上訴法院舉行聽證會，圍繞特朗普政府對多國征收高額關稅的相關做法是否構成越權違憲展開辯論。
6月10日，一名警察在位于紐約的美國國際貿易法院前執勤。新華社記者劉亞南攝
特朗普政府上臺后援引美國《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以不經過國會批準、直接頒布行政令的方式出臺一系列加征關稅措施。今年5月，美國國際貿易法院裁定特朗普政府此舉違法。隨后，特朗普政府向聯邦巡回上訴法院提起上訴。
在上周的聽證會上，上訴法院多名法官質疑特朗普政府“關稅權力”的合法性，認為白宮未能證明，所謂美國的貿易逆差構成援引上述法律所需的“國家緊急狀態”。
法官吉米·雷納說，《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中“根本就沒有關稅這個詞”。另一名法官說，政府如果宣稱美國的安全有問題，然后給進口咖啡加征20%的關稅，“這兩者顯然不相干”。
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授賈森·弗曼等多名現場發言的經濟學者也認為，特朗普政府以貿易逆差為由援引《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推行其關稅政策并不合理。
法庭當天沒有作出裁決。起訴特朗普政府的俄勒岡州代表、州總檢察長丹·雷菲爾德在庭審后說，從法官們的表態來看，他們“沒有接受”特朗普政府的理由。
據美國媒體報道，上訴法院審理此案的合議庭由11名法官組成，其中8人由此前民主黨籍總統任命，3人由共和黨籍總統任命，沒有特朗普任命的法官。
“終極之戰”在聯邦最高法院
特朗普政府當前因其關稅政策深陷十多起官司，原告方包括十余個州政府以及小企業、法律團體等。其中，多起官司尚處在低級別法院審理過程中。
美國法律界專家說，華盛頓特區聯邦巡回上訴法院作出裁決可能尚需時日。但無論裁決結果如何，敗訴方肯定會上訴到美國聯邦最高法院，由最高法院作最終裁定。
這是2024年7月1日在美國首都華盛頓拍攝的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新華社發（亞倫攝）
在聯邦最高法院9名大法官中，持保守派觀點的法官有6人，占據優勢。美國法律學者埃米·豪指出，最高法院近期在“出生公民權”、移民、裁撤政府機構與解雇聯邦雇員等案件中的一系列裁決和表態，均傾向于特朗普政府。
另外，即使特朗普政府在最高法院輸掉官司，也不一定意味著其關稅政策止步。專家認為，一方面，特朗普政府可以嘗試推動國會立法推行關稅政策；另一方面，白宮可以在貿易法律“工具箱”里尋找其他法律繼續推進關稅措施，比如《1974年貿易法》《1930年關稅法》等。
不過，在國會立法費時費力，而且在兩黨尖銳對立的情況下結果難以預料。而《1974年貿易法》等法律對關稅的規模、范圍和稅率等都有明確界限，如果特朗普政府以此為依據繼續推行現在的關稅政策，將可能再次面臨司法挑戰。
“系統性違憲和違法行為”
美國媒體和專家認為，這場圍繞特朗普政府“關稅權”的司法對決，“不僅是貿易政策之爭，更是對美國總統在憲法中權限邊界的一次驗證”。
美國《福布斯》雜志文章說，這場司法爭端的核心是行政和立法部門之間對貿易政策的權力劃分。特朗普政府的做法意味著行政權力大幅擴張，改變了白宮在關稅政策上需要國會批準或至少與議員領袖廣泛協商的傳統。
7月4日，在美國首都華盛頓白宮，美國總統特朗普發表講話。新華社記者胡友松攝
據美國媒體報道，自1977年《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生效以來，特朗普是第一個援引這一法律加征關稅的美國總統。
美國憲法賦予國會征收關稅等稅款的權力。但近幾十年來，國會也通過多項立法把部分關稅設定權讓渡給了白宮，不過其中大部分法律只允許總統在有限情況下、有限度地征稅，而特朗普政府就是瞄準了這一“灰色地帶”。美國耶魯大學預算實驗室日前發布報告顯示，隨著美國關稅政策進一步調整，其平均有效關稅稅率目前已達到18.3%，是1934年以來最高水平。
實際上，不僅是關稅政策，特朗普政府目前強行推動的多項政策，都被許多美國法律界人士質疑為“越權違憲”。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法學院院長歐文·切默林斯基說，特朗普政府已存在“系統性違憲和違法行為”。
起訴特朗普政府關稅政策的企業出庭代表、美國司法部前官員尼爾·卡蒂亞爾說，如果特朗普政府能夠援引《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征收關稅，那就意味著“總統只要宣稱存在‘緊急狀況’，就能為所欲為”。